好在侍从很懂事,恭谨地询问伤情和用药,张参木找回了圣手的感觉,小心地将伤口的旧药冲洗掉,剜去腐肉,重新缝合用药,然后斟酌着开药方。
沈淮全程连哼都没哼一声,要不是抽紧的肌肉和隐忍的呼吸,张参木差点儿要以为他没有痛觉。
“伤口每日换药一次,汤药每三个时辰服一帖,连服半个月。前七天用药猛,看起来惊险,公子不需慌,这是为了压制毒性,使腰伤愈合,毒却是未解的。”
伤口被耽搁了时日,处理起来不容易,张参木忙得额头出了汗,“性命要紧,公子还要尽快寻到刘三点来解毒才行。”
“张圣手能将毒性压制多久?”沈淮从榻上起来,脸色苍白,汗湿额发,却摆手拒绝了侍从捧来请他更换的新衣,只在外面披上了一件厚实的大氅。
“……至多三个月,过了时间便药石无医。这毒委实是阴狠,藏于血中,毒发得不急不缓,中毒之人血气日虚,体力渐耗,日后只会以为是急病致命。若不是这回涂在暗器上,伤口久治不愈才露了破绽,公子又谨慎来寻我,恐怕时机就真的耽误了。”
张参木说着又叹气:“单论治病救人,老朽自问不输于人,可这医毒之法,刘三点确实是让我拍马莫及。两年前他云游至来淮安,我二人也曾有数面之缘,只是之后他便杳无音讯了,公子自武昌一路寻来,也不曾听闻新的消息?”
左右侍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现怒色,沈淮却淡漠依旧,等侍从接过了药方去楼下寻小童取药,他向张参木行了一个晚辈礼:“张圣手,我这次来的行程不能声张……”
“懂的懂的,周淮公子。”
张参木很懂行,没等沈淮说完,就一边还礼,一边接过话头。
把沈淮送到了门口,张参木一直目送那辆低调的马车消失在巷口,小童在寒风里冻得忍不住跺脚取暖,问:“先生,这位公子是什么大人物吗?您还送他出门。”
张参木歪头看他一眼,想起沈淮身边那两个精干的侍从,不由叹了口气,叮嘱道:“这是故人之后,你要切记:日后无论何时,只要是他们找过来,绝不能阻拦。”
药童懵懂地应了,心想先生以圣手之名,无论在京城还是淮安,所到之处人们无不以礼待之,求医问药的踏破门槛,还鲜少像今日这么谨慎珍重的,自己可得多上点儿心。
被张圣手在心中狠狠地欣赏了的两个侍从,这会儿其实也有点儿懵,公子指定要绕一段路,去路过某座小桥。
马车在夜色中迂回了一段之后,他们便以习武人的耳力,听见一阵含糊的唔唔声,二人立刻戒备起来,黑脸的高峻将马车停下,在车外请示:“公子,我去看看。”
沈淮在车内嗯一声:“问问情况,别的不要做。”
“是。”
不一会儿,高峻回禀:“是淮安城内春兴戏班的五个人,被吊在桥栏上,说是遭了女贼。”
徐远掀开车帘看:“什么女贼,能一次吊起他们五个人?”
“说是添荟书坊的话本娘子,名叫苏芽还是苏丫的。是不是女贼另说,反正这几个人不老实,刀子架到脖子上才说是跟那个女子有私怨,今天准备把人绑了,没想到反被人家给教训了。”
沈淮闭目靠着车厢,放在膝上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走吧。”
马车重又行驶,车厢里恢复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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