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下牢笼里过年是一种什么体验?
你问亲身经历者关大军,他会告诉你,没体验。
因为他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地处郊区,附近没什么人,又是地下室声音隔绝效果不错,每天昏昏沉沉,他也没有听到鞭炮烟花的燃放,被关了几个月,人也麻木了,过不过年也没个概念了,所以也就谈不到有什么特殊的情绪释放。
每天三顿饭,时不时的,关大军会有一顿或是两顿不吃,浑浑噩噩之间,也感觉不到饿。
从最初的闹腾,到慢慢平静下来之后的沉默,每天睡大觉,再到现在拿着书本还饶有兴致的看起来,扑克牌也换了好几副,每天摆个‘龙门阵’,以多种扑克解锁的模式来解解心疑。
焦虑了一段时间之后,适应了,也不闹腾了,每天还能见到人这件事,让他不至于焦虑彻底爆炸,送饭和换马桶的人来了,他会主动跟人家聊天,不管对方是否回应,他都会聊,如果对方嗯啊的回复一下,他会非常高兴。
“兄弟,能不能给我弄个半导体,我听听广播。”
人的适应能力是非常强大的,关大军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不再焦虑了,从开始期盼一夜暴富,到开始怀念每个月五千块钱无忧无虑的生活,再看现在,环境里充斥着一些长时间居住不好的味道。
责,怨,怒,愤,都渐渐消失了,只剩下接受,只剩下被动的适应。
他想过自己可能永远被囚禁在这里。
也想过有朝一日出去肯定让相关人等接受最严苛的惩罚。
更想过只要我坚持下来就一定会胜利。
时间长了,想的是我屈服了,我不打算继续下去了,我想回到从前,不去追求不切实际的东西了。
最后,什么都不想了,只剩下接受,茫然,没有方向的活着,不让自己这口气彻底的停下。
摸了摸肚子,不饿,但他知道,马上晚饭就要来了。
身体的生物钟是非常准确的,没过一会儿,外面门响的声音响起。
他这里是一个牢笼,能看到四周,也仅限于看得到。
没有饭?
嗯?
熟悉的两个人,走过来,打开了牢笼的锁,从始至终没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嗯?”
关大军先是愣了一下,勐的睁开眼,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外面的门没关,能看到外面的灯光,也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怎么回事?
长时间的囚禁,让他思维和身体处于双迟钝的状态,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连动都没有动。
十分钟,二十分钟,还是多久,关大军尝试着站起身。
给提供足够的水,可他不是什么干净人,这几个月,也只是简单的冲洗一下。
给提供衣服,尽管是最为普通的地摊货,却足以确保他不至于浑身的馊臭味道。
给提供被褥,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人拿起来新的被褥,老旧的也不拿出去,随手就扔在这地牢之中。
吞咽了一下口水,干裂的嘴唇在特殊的环境下,想不到去补充水,尝试着走到牢笼的门前,抚摸着栏杆,驻足在门口半天,犹豫再三,又看了看外面大门半天,才迈步走出牢笼,从这一刻开始,他的脚步移动速度加快,沿着向上的石梯,走到外门前。
走出去,沿着通道走,然后看到了一个巨大的仓库,里面有很多人,打沙袋,撸铁,擂台上打拳,肌肉上覆盖的汗水,等同于威慑力,让瘦小枯干的关大军,赶紧又缩了回去,这要是出去,那帮人还不卸了我?他那里知道,这里就是一心想要在某个领域扎根下去的姚雪军,给自己麾下人马准备的训练拳馆。
魏涛接到消息的时候,也不禁哑然失笑,编辑了一条短信息,发给了关锦月。
“他没敢出来,竟然在里面又停留了一晚,半夜没人了,也没敢出来,这一大早,才走出去。”
不管多忙,不管有什么样重要的事情,关锦月的手机不离手,第一要务不是商务,不是工作,是特殊分组下的电话、短信息、邮件和刚刚开始使用的微信,这些,都属于同一个人。
如果是特殊的提示音响起,哪怕是在召开公司高层会议,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拿出手机观看;哪怕是重要的对外商务会谈,她也会想办法以最快速度抽时间来观看、回复,如果是电话,那就不管一切了,第一时间接听。
至于睡觉?
她早已经习惯不让自己进入深度睡眠,电话的信息提示音,足以让她从睡梦中醒来,也因为如此,魏涛从不会在凌晨一点到六点这个时间段去联系她,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好好睡一觉显然更重要。
很快,来自关锦月的回复到了:“他就是这样的人,欺软怕硬。可以进行下一步了,这一次结束,他应该也老实了。”
关大军走出了那废弃的工厂,没等他观察四周,一辆面包车以在土路甩尾漂移的模式,停到了他的身边。
完全不熟悉的一个人,下车,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对方一抬手,那手掌切在了自己脖颈,人就晕了过去。
李丰收的出场,可以让自己千变万化,一个关大军,怎么可能认得出来,些许的熟悉感都不会产生,不是这样的一个照面,是接下来的七天时间,朝夕相处,他依旧不会对李丰收的样貌有一个具体的了解,以后纵然再碰到另一个形象的他,也不会有任何熟悉的感觉。
两人共同度过了七天,在正月十五这一天,穿着一身体面衣服的关大军,出现在了平房区。
黑色貂绒大衣,手上戴着大金瘤子,拿着最新款的苹果手机,红光满面,看到的人都说他胖了。
在地下,每天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几个月伙食没差他的,最初的情绪变化过后,傻吃孽睡,能不胖吗?
棉皮鞋擦的锃亮,西裤的裤线笔直,夹着一个手包从出租车上下来,三步两步晃悠着走向出租屋。
说是出租屋,实际上关锦月早就买了下来,挂的别人名字而已。
“幼,大军,没想到啊,还能看到你,以为你发达了,以后就再也遇不到了,怎么样,有个亿万富翁的闺女是什么体验?”
小卖部门口,马上有人拦住了他热情的打招呼,关大军也满脸堆笑的拿出包里的华子,给认识的人散烟,呵呵笑着,直说挺好挺好,具体怎么个好法也不说。
又回到这里居住,让人不解,马上就有人暗地里传闲话,说他还是没有得到闺女的认可,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不然姑娘那么有钱,怎么还回来这里住,肯定是让人给赶回来了,刚回来那天就是在装样子,他闺女肯定没有给他钱,还什么一千万两千万一个亿,做梦呢吧。
关大军也不解释,反正一天乐呵呵的,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曾经的狐朋狗友,如果还能维系酒肉朋友的关系,他也不拒绝,请客吃饭依旧如同以往一样不在乎,打麻将依旧是一块钱的局,到是在消费方面,比以前更大方了一些,不是对别人,是对自己。
细杆烟也抽了起来,一天两盒就要三十多块。
在棋牌室,小饮料,自己加餐的盒装方便面搭配火腿肠,明显是一副我有多钱就要花多钱的架势。
打完麻将,甭管输赢,只要有人过来大军大军攀谈拉关系几句,嘻嘻哈哈说着喝点,他就会点头答应,随后到附近的市场卖点猪头肉买点酒之类的,也不怕别人占便宜。
魏涛开着那辆改装的牧马人到了平房区,虽说乘坐感受不好,可偶尔驾驶,那绝佳的视野高度和越野能力,土路的颠簸几乎没什么影响,开着是比较舒服的。
他很好奇,李丰收对关大军做了什么,让他变化这么大,让他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再去闹事的想法,怎么做到的,关键只有七天,关大军还能乐乐呵呵的回来,如同变了一个人。
好奇心,让他过来看看,生活的乐趣就在于此,很底层的好奇心,也是给生活填充一些滋味的存在。
魏涛打开小卖部的门,刺鼻的烟味袭来,刚进来视线还有些受阻,感觉这里面烟雾缭绕,都看不清对面。
“幼,魏总。麻子,替我玩着。”关大军正好坐在面对着门的位置,进来人,他是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外面看里面看不清,里面看外面,那是一清二楚。
迅速起身,麻将也不玩了,这一锅他赢了有一百多块钱的纸牌筹码,还没有人爆锅,没结算。这时候他让给别人,肯定是乐不得接手,万一有事一时半会儿不回来呢,这锅结算了,白捡一百多块钱。
这一次回来的关大军,外人觉得他懂了享受,每天出来之前,肯定是将灶坑的火烧得旺旺的,压足煤,不玩到后半夜,屋内都不至于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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