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盆是放在灵位前给死者烧纸用的。用一瓷盆,底部钻个洞眼透气,由孙辈和黄泥掺稻草,里外严严实实的糊一圈做成。
刘老二一家虽搬到县城,但丧事是在镇上老家依照祖上农村的规矩办。流水席、土葬、三天出殡。
白驰心里好笑,这刘家二媳妇是真够抠搜的,闹到派出所的目的就是想赖抬棺匠的帐。棺材连杉木的都不想花钱,在别家买个劣质的便宜货也就罢了,棺材钉还少一个。
好心提醒她棺材有问题,还觉得是在当着客人的面嘲讽她舍不得为老公公花钱,当堂就嚷嚷起来。
哭着喊着说婆婆走的时候老大、老幺负责办丧事,亲戚多礼金收得多;现在公公走,她和老三家里困难又收不到多少礼金,办个丧事连孩子上学的钱都赔进去了云云。
刘家二媳妇一哭喊,自己先觉得委屈起来,又生气又没面子。只能拿白驰这个来送花圈扎纸的外县人出气。
吵闹拉扯中白驰被推倒,碰着那个同样劣质且没有好好处理的瓷盆,火盆当场就裂开几半。
然后就闹到警局这里。
白驰手摸到口袋里的道具血包,是师傅交代要采购的。没想到能在警局用上。
这二媳妇没理还不饶人,两位警察又对我挺有好感,在这“碰个瓷儿”应该没问题。
屏住呼吸憋一会儿让脸色难看些,站起来时撑着桌面显示腿有伤。白驰心里计划着,右手扶着桌角略显吃力地站起来。
虽然老头子常说,死人钱好挣咱就老实点别贪、别冲撞死者、别跟家属置气招霉运。
但这不是挣钱是要丢钱。抬棺的老陈家里有人生病正缺钱呢,抬棺匠的钱必须得要到。
白驰还没开口,就知道眼光老道的方脸民警已经看出异样,但管他呢,看出来就看出来,丢人不丢钱!
“刘叔、刘婶,那火盆本来就是特别好的瓷盆,外边儿还结结实实糊了一圈掺着稻草的泥巴,又烧几天,有多结实你们心里有数。”
“我是外县人,大老远来给你们帮忙,想着刘老爷子过世你们心里不好受也忙,就没怎么论死理。”
白驰说着微微弯腰把裤腿撩起来,“刘叔你看,我这腿都磕流血了也没问你们讨个医药费。”
刘二媳妇瞅了一眼就迈过脸,她有点晕血。
刘老二、刘老三和老三媳妇守丧,几宿没睡觉了,也看不清楚。见到血不少,觉得是挺对不起这个小伙子。
刘二媳妇没说话,刘老二面露难色。
白驰又说,“我从外县拉东西过来,还带着一帮抬棺材的汉子,抬棺的钱是不可能不要的。后天出殡,本来是后天收钱,可我们一个抬棺匠家里有急事缺钱,现在还请几位刘叔、刘婶先拿5000块钱出来,咱们这事就算调解了。”
“5000?说好的2000!”提到钱刘二媳妇就来劲了,刺耳的嗓门马上嚷嚷起来。
白驰不吭声,反正钱是肯定能要到的。这唐河县怕是找不到比他们更好的抬棺匠,即便有也不一定来得及。
刘二媳妇精打细算,棺材本地挑便宜的买,花圈扎纸抬棺匠找的外县白驰这群人。彻底撕破脸对刘家更麻烦。
气氛安静凝重了一会儿。
“这钱我们出!二嫂、二哥,咱爹还在家里呢,老大都打几个电话过来骂了,一直耗着不回去给人看笑话。”
刘老三面子上实在挂不住,掏出手机,当场就要给白驰转账的架势。
刘二媳妇见老三家肯出钱,脸色缓和许多,但还是坚持说:“2000,说好的2000,回头两家好算账!”
刘老三点头“嗯嗯”着敷衍二嫂。
白驰看了眼手机收到5000,立刻全部转给缺钱的老陈。
刘老二则掏出震动响铃的手机递给老婆,家里主事的是他媳妇。
手机是旧式老人机,接通外放声音很大:
“爹,老二要出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