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输了给你五百。你输了,只需回答我一个问题。”
中年汉子一听,猛然警觉起来:
“你还是走吧。”
汤山笑了一下:
“怎么?这钱你不想赚了?”
中年汉子苦笑:
“你若想拐子弯打听我的姓名背景,我没法告诉你。所以,你还是走吧。”
汤山冷笑:
“这么说,你棋还没下,就知道自己会输?”
中年汉子愣了一下,发觉自己失言,赶紧找补:
“话不是这么说。人在江湖,信字第一,我只是考虑到万分之一的情况,你若赢了,问的问题我有答案,可又不想回答,就坏了江湖规矩。”
汤山又笑了一下:
“那好,我不让你为难。就在刚才的规则之上,再加上个条件:关于你的姓名来历,以及你在此的目的,我一概不问。如何?”
中年汉子沉吟良久,最后点了点头:
“好,就这么定了。你选红还是选黑?”
汤山坐下身子,嗤笑一声:
“这个优先权,我让给你。”
中年汉子仰天一叹:
“以不变应万变,我今天可能遇上高手了。好吧,人在江湖,不拘小节,我就不再顾及主人之礼,先走一步。”
说完,拿起一枚红子,走了第一步。
汤山冷眼一看,此人下手如此熟练,明显事先演习过,不像是普通棋手。当然了,仅凭第一步,还看不出他的章法,更看不出他对此局到底研究得有多深。
汤山故意犹豫了一下,才拿起一枚黑子应了一着。
接下来的十数步,中年汉子都下得行云流水,这证实了汤山的猜想,此人下苦功研习过棋局,而且棋艺不差,疏通了诸多变化之着。
汤山每应一步,都沉吟良久。这倒不是故意迷惑对方,而是为了核实此人的走法,与老头给他的正确走法,是否有什么不同。
走到二十步,中年汉子下子开始出现阻滞,这说明他此前的研究只到此步为止。接下来,他就变攻为守,只能凭真实棋艺,应对汤山烂熟于胸的步法。
大凡江湖残局,都是步步陷阱,而又迷惑性极强,稍一不慎,便全盘皆输,根本没有反转的余地这点与下满子棋不同。
平常下满子棋,犯个小错,一般不会立即死棋,顶多就是失去重要一子,而且后面还可能有机会扳回来。
所以,一般街头赌残局,基本不会超过十步,便能见输赢。
“玉帛金鼎”这一局,虽然从未在江湖上流传过,但其江湖残局的特性却是一样的。所以,中年汉子能走到二十多步,已经算个厉害角色了。
可惜的是,他遇上的是汤山。汤山凭借的不是棋艺,而是惊人的记忆。
中年汉子在第二十八步时犯了个错误。汤山不动声色,在第三十步时将其老帅闷死在九宫。
中年汉子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输得这么快,十分不甘心,连事前立下的赌注誓言都忘了,结结巴巴地说:
“再来一局。”
此时,汤山本可以直接拒绝。因为按照事先约定,中年汉子输了,就要回答汤山的问题。但汤山忽然也改了主意,决定趁机再试探他一下。
汤山想知道,此人除了“玉帛金鼎”之外,会不会摆另一盘“单骑见虏”。如果连“单骑见虏”都能顺手摆出来,那么,此汉子很可能是来自老头子的那个神秘家族。
汤山笑了笑,目光盯着棋盘,假装有意无意地应道:
“好,我给你个机会,把另一局也摆出来吧,如果赢了我,咱们就算打和,各不相欠。”
没料中年汉子听了一愣,愣过才急忙解释:
“什么另一局?哪来另一局?我说的是同一局,再下一次,我未必会输给你。”
汤山一听他说话有点语无伦次了,就知道此人是个小角色,并不懂“单骑见虏”。
汤山扔下棋子,目光从棋局上移开,盯着他的脸,摇摇头,似笑非笑地说:
“按事先约定,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中年汉子这才惊醒过来,输了棋还没兑现赌注。一脸死灰,颓然道:
“想知道什么,你问吧。”
汤山将刚才掏出的五百块钱重新收起,又从腰间抽出一把剔骨尖刀,放在棋局旁边。冷冷地说:
“江湖规矩,愿赌服输。我问什么,你如实回答。我若发现你在蒙骗我,咱们刀尖上见分晓。”
中年汉子手指抖了一下,随即恢复冷静,冷冷地对道:
“我愿赌服输,你也别忘了规则和条件。”
汤山深吸一口气,紧盯着中年汉子的双眼,一字一字地问道:
“告诉我,这盘残局,你是从哪得来的?”
中年汉子先是吃一惊,似乎是预先想过各种可能性,却完全没料到,汤山问的是这么一个古怪的问题。
他提起精神,与汤山对视良久,最后忽然双眼一闭,答道:
“这我不能说。你杀了我吧。”
汤山捡起刀,在中年汉子面前晃了晃,恶狠狠地说:
“你以为我不敢吗?”
汉子满脸惊恐地看着他。
忽然旁边冲过一个人影,像般撞在汤山身上,汤山连人带刀飞出两米,倒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