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向沙皮:“如果当时老头子所说没错,那么,残页怎么可能不交到良哥手上?”
沙皮还是有点懵:“彪哥,你想说什么?”
彪哥伸出一根食指,在沙皮面前晃了晃:“他们五个人当时并没有真的得到残页。”
沙皮有点急了:“他们没得到,我们也没见呀。要不,就是老头子藏起来了?”
彪哥摇摇头道:“不对。老头子藏不住的。他那地方就这么大,能藏哪儿?我说的是他们当时没得到,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事后某个人得到了,却因为私心而没有声张。”
沙皮彻底懵了:“不可能呀。事前没得到,事后老头子都死了,他们还能到阴间去追问?”
彪哥胸有成竹:“笨蛋,你想想事后有谁的行为比较古怪,无法以常理解释?”
沙皮试探着问:“你说的是陈猛?”
彪哥点点头:“没错。陈猛明明头天晚上一刀捅在老头子身上,四十多双眼睛都看到了,按理来说,他立马就得跑路。可是,为什么他偏偏第二天下午,又一个人悄悄潜回船厂去?而且还放了一把火,把老头子烧成焦炭?”
沙皮不懂:“他是不是吓傻了,或者是神经错乱了?”
彪哥:“躲起来一整天,然后又回到事地点去放火,这像是吓傻了的人干的事吗?很明显,他们五个人里面,陈猛是比较精细的。他最先意识到,大家在找的那张残页,可能很有价值,然后就起了私心。或许他们五个人在屋里翻箱倒柜的时候,陈猛抢先一步找到,又暗中把它藏起来也可能是,虽然当场没找到,陈猛却看出了一点端倪,而又故意不声张。”
沙皮顺着彪哥的思路往下说:“你是说,他第二天回到西郊船厂,找到了残页,然后再放火?没道理啊,找到了东西悄悄离开就是了,又何必要放火?”
彪哥开始自作聪明:“放火,显然就是为了消除他回去过的痕迹。没想到消防人员来得太快,把他给堵住了。”
沙皮摸了摸脑袋:“这么说,那张残页,在陈猛手上?”
彪哥:“就算不在他手上,他也知道在哪里。”
沙皮还是摸脑袋:“可他现在在省城监狱。消息不通啊。”
彪哥吩咐:“事不宜迟,你我明天动身去省城探监。不管陈猛开出什么条件,一概答应他,务必把残页的下落给我套出来。”
沙皮对彪哥的推理不以为然。心想一张破残局,值得杀人放火吗?再说,陈猛这个人,沙皮见过,脾气暴躁,行事鲁莽,怎么都不像是个沉住气藏东西的人。
况且,头一天刚捅了人,第二天还敢回事地点去找东西放火?这得是什么素质的人?除非他经过了严酷的特工训练。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嘛。
想是这么想,但沙皮第二天还是愉快地跟着彪哥去省城探监了。反正吃喝不用自己花钱,就当免费旅游吧,至于那张所谓的残页,关人鸟事?
监狱在省城市郊,两人费了很大的劲、问了很多人才找到地方。又费了很多口舌,一个谎称是陈猛的叔叔,一个谎称是陈猛的堂兄,狱警才给了他们十五分钟的探监时间。
走进探视室等待的时候,沙皮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被彪哥占了便宜。你自称人家的叔叔,又说我是人家的堂兄,辈份论下来,岂不是你变成了我的老子?
想到此处,沙皮不禁大怒。但身处监狱重地,苦于无处泄。只能在心中骂道,我要有你这么个爹,宁愿撞墙而死。
话说陈猛已在牢中捡了一年的肥皂。一面心中老觉得冤屈,一面又常受人欺负,一年下来,人便已瘦得脱了形。彪哥和沙皮见到他时,起先根本没认出来,以为对面是个陌生人走错了位置。
陈猛在牢里一年无人问津,以前的兄弟和老大周伟良,一次都没来看过他。这时忽然听说有人探监,当场就热泪盈眶。可走出来一看,对面坐着的是彪哥和沙皮。
陈猛吓了一跳,根据以前在街头混的思路,还以为对方来寻仇的。转而想到,此处监狱重地,对方根本就不能把他怎么样。于是坐下来,一脸吊儿郎当地看着以前的仇人。
沙皮因对彪哥有情绪,冷着脸不说话。彪哥便挥口才,先是讲自己的英勇故事,然后说良哥没义气,接着又向陈猛道歉,以前不应该没事就起冲突,最后才讲明来意:
“棋局残页在哪里?有什么条件说出来吧,能做到的,我彪哥决不说半个不字。”
陈猛听得愣了老半天。一年前他因为一张谁也没见过的棋局残页,莫名其妙地跟人起冲突,莫名其妙地含冤入狱没想到一年以后来探监的,还在纠缠所谓的残页。
陈猛的冤屈和愤怒,从心底深处升了起来。咬牙切齿地朝对面骂了一句:
“我**。”
便起身走了。留下彪哥和沙皮坐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