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前半部分尚可,后半部分就犯了大忌。彪哥生平最恨的,就是有人揭他在泉州时的不堪阴私。从根本说,昨天就是因为被周伟良一来便揭他阴私,才引起那场混战的。现在被自己的得力手下重提旧伤,彪哥心中又是一痛,刚刚变得好一些的情绪,一下子破坏殆尽。
彪哥蓦然转身,将色情杂进扔在小钢炮脸,冲去掐住小钢炮的脖子,瞪眼狂叫:
“塞你母,那是谣言。那是谣言。”
小钢炮这一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脖子被掐住,说不出完整话,又不能尽力反抗,否则后果更严重。他只能一边掰着彪哥的手指,一边喉咙里发声:
“我,我茶,茶。”
他本想讨好地说,我泡好了茶,你要不要喝?可说得不完整,发音又含糊不清,结果彪哥听成“我查,我查”,心想塞你老母,你还敢当面查我的过去?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大?于是更加怒不可遏,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彪哥一手加劲掐脖子,另一手就去抓小钢炮的头发。抓住了头发,便将小钢炮的头往墙撞。
小钢炮昨天被周伟良手下的五个大将打了一顿,鼻子还没复原,一呼一吸之间,鼻孔里仍旧隐隐作痛呢,今天又因一言不合,被自己的老大摁在墙暴打,这叫什么事?
小钢炮伤心之余,不禁也有点出离愤怒了,心想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远的不说,就昨天晚,不是因为你心血来潮要找什么破纸,我会被人揍成这样吗?今天为了这么点小事,你就拿我的头撞墙?越想越愤怒,愤怒到最后,终于暴发了。
小钢炮大吼一声,全身发力,下出击。毕竟比彪哥年轻许多,身体也比彪哥强壮,这一下不但掰开了彪哥的手指,解除了脖子之威胁,还用膝盖顺势顶在了彪哥的大肚子。
从外人的角度看来,彪哥这两天的表现,确实有点失常。这也难怪,从昨晚开始,先是被周伟良很不给面子地揭疮疤,接着回程时居然尿裤子,今天照镜子,又发现自己的形象已不复当年。心情便难免郁闷,行为便难免失常。
但彪哥万万没想到,跟随便他多年的小钢炮,居然这么轻易便与他翻脸对打。掰开他掐脖子的手指也就罢了,还敢用膝盖顶他肚子!
彪哥三十五岁以后发福,身的肥肉没长在四肢,全堆在腹部,搞得肚子不但滚圆,而且弹性极好。如此被小钢炮的膝盖一顶,彪哥的身子被弹了出去,最后一个没站稳,倒在浴缸里。
关键是,彪哥刚才好不容易勒紧的皮带,估计质量不怎么好,被其肚子一紧一张,立马绷断。衬衫下摆的那两枚扣针,也不知掉到哪里去了。然后,他从浴缸里爬起身,裤子没了皮带,一下溜到脚弯里。
彪哥这回除了满心的悲伤,还有满腹的愤怒,也不顾形象不形象的,干脆褪下裤子,从浴缸里跳出来,再次扑向小钢炮。
小钢炮刚才怒不可遏之下,与彪哥对打,现在喘了口气就冷静下来,知道与老大动手,是江湖大忌,比揭人阴私更严重。于是这次就不敢回击,只能防守。这样一来,两人便扭成一团,从卫生间滚到了客厅。
彪哥不松手,小钢炮也无法起身。两人陷入胶着状态。
幸好就在这时,沙皮买摩丝回来了。打开门一看,刚才还好好的两个人,正在地打得不可开交,不禁大吃一惊。
而且彪哥身还是那件花格子西服,下身却只穿了个内裤,看去不伦不类。沙皮差点笑出了声,总算出门吹了一回冷风,头脑比较冷静,忍住了笑。
沙皮前先将小钢炮的两手掰开,又将彪哥的双手双脚掰开。嘴里喃喃地说: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小钢炮坐在地,满身疼痛,满心委屈,一下没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彪哥气仍没消,右手剑指小钢炮,语无伦次地骂道:
“塞你母。竟敢顶我肚子。竟敢顶我肚子。反了你了。”
沙皮一看事情一时之间很难收拾,先将小钢炮扶起,推出门,示意他先回去。然后将刚才小钢炮泡好的茶,倒了半杯,递到彪哥手。待到彪哥喝完手的茶,压下小钢炮的事情不提,开始重新收拾形象。
这套绝版款式和布料的西服,倒没因打斗撕坏。衬衫下摆的两个扣孔,裂开了,但再找三四枚扣针,勉强还可穿身。至于皮带,再找一根也问题不大。
关于头顶发式问题,现在小钢炮不在了,全凭沙皮作主。沙皮将彪哥四周围的头发,全部打着旋,往中间靠拢,然后用摩丝定在脑顶中央。“地中海”被抹平,还有一个尖锥冲天而起。
沙皮让彪哥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新发型,在旁边评论道:
“全新沙马特造型。看到没有?你一下就年轻了二十岁。”
彪哥大战之后,对这个尖锐的发型很是满意。一看时间不早了,便带着沙皮去赴宴。
后来街面的人都见到了彪哥那举世无双的发型,他们一致认为:
那天彪哥头,就像顶了一砣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