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钢炮声音大了数倍:“那老头子亲口对我说的,不信你可以问沙皮。”
彪哥这才放下心,指了指卫生间,不再言语。
小钢炮惴惴不安地进了卫生间,清理自己一身的尿骚味。洗完一身清爽,心情就好了很多,便不再担心捅人背责之事,于是不由得又想到了彪哥开门瞬间,对方一身不挂的样子,捂嘴发笑,自言自语:
“原来彪哥不但爱喝茶,爱讲故事,爱说塞你母,还有露阴癖。”
又不无恶毒地想:“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彪哥身形胖得像蛤蟆,怪不得东城良哥叫他猪肥彪。”
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不料笑声被彪哥听到了。彪哥一边将卫生间门捶得“咚咚”响,一边破口大骂:
“塞你母,你脑子秀逗啦?在里面笑什么笑?你是洗澡还是剥皮啊,搞个老半天?快点出来,我要撒尿,快憋死了。”
当晚同一时间,东城良哥在他的别墅里,接完一个来自省城的神秘电话之后,又拨出了五个电话,命令当天黄昏时最先执行任务的五个手下,速来见他。
半小时之后,鸟毛,泥鳅,二条,幺饼,先后到达,却左等右等不见陈猛。良哥吐了口唾沫,点了一根烟,眼皮都不抬地问鸟毛:
“陈猛呢?哪儿去了?刚才电话也没打通。他长出息了是吧,连我的电话都不接?”
鸟毛喉结滚动,咽了口唾沫,想了想答道:“陈猛今晚捅了人,应该是跑路了。回来的时候,便向我们一人借了点钱。”
周伟良又啐了一口唾沫,翁声翁气地说:“跑路?他能跑到哪儿去?他也不来跟我商量一下。今晚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他的刀是刺向小钢炮,而小钢炮用那口锅将刀引向老头子。这顶多是个误伤,而且小钢炮应负主要责任。他跑什么跑?这点事情我可以帮他摆平的嘛。”
鸟毛答:“话是这么说,可刀毕竟是在陈猛手上。他回来时很害怕,想必现在跑远了。”
周伟良吐出一口浓烟,鄙夷地骂道:“日他妹,没出息。”又指着泥鳅命令道,“你到阳台上去,继续给陈猛拨电话,拨通为止,告诉他别瞎跑,回来我帮他摆平。”
泥鳅一听转身走向阳台。
周伟良接着提高嗓门问鸟毛:
“东西到底在哪里?你发信息说被彪哥的人截了,可彪哥跟人说东西在我手上。日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鸟毛就怕良哥追究此事。因为今晚场面搞得这么大,归根结底是他们五个人引发的。先是他们东西没找到,却稀里糊涂跟小钢炮和沙皮起冲突,接着为了不让自己吃亏,要良哥来解救自己,手一抖,手机上发出了个虚假消息,说东西被对方截了。这才引得良哥带了二十几个人到场。然后又打成一锅粥,最终还以杀人收场。
现在,如果鸟毛说他压根就没见过那张纸,恐怕良哥会怒不可遏,当场就要对他拳打脚踢,最轻也要吐得一脸口水。而且以后可能见一次骂他一次,“日他妹”估计会日上大半辈子。这个后果,他是无论如何都承受不起的。
鸟毛心思这么转了一大圈,决定延续打架之前的谎言,一口咬定东西在对方手上。反正老头子被捅了一刀,死无对证,能不能说得清楚,是他们两个老大的事。以后再起什么冲突,就与他这个吃瓜群众没有关系了。
鸟毛喉结又滚了一下,咽进一大口唾沫,说道:
“那张纸真的在他们手上。”
这话虽然语气肯定,其实意思有点模糊不清,既没说是亲眼所见,也没指明具体在哪个人的手里,只是含含糊糊地把目标说成“他们”。周伟良满脸狐疑地看着鸟毛。
鸟毛被看得心里发毛,突然就有点后悔撒了谎。不但担心周伟良看穿他的谎言,也担心二条和幺饼当场揭穿他的谎言。他更后悔的是,进门之前,没跟大家一起商量好口供。
其实二条和幺饼的心思,跟鸟毛差不多,谁都不希望在良哥面前,承认连那张纸的影子都没见过,却跟人家打得乱七八糟。那在良哥眼中,首先是无能,其次是无脑。而且,两人都无法忍受良哥的口水和粗话,再加乱摔东西。所以,他们绝不愿意当场揭穿鸟毛的谎言。
二条张了张嘴,本想帮鸟毛作个伪证。但他本来就是个结巴,又要为一个谎言作证,有点紧张,于是就更加口吃了,因而嘴巴开合好几回,始终没说出一个字。最后只好悻悻地闭上了。
鸟毛看着二条的嘴巴乱动,却吓得面无人色,额头冒汗。因为在正常人看来,严重结巴的人,要么说不出话,能够说出来的,却必定是实话。
良哥见鸟毛底气不足,没有更多佐证,二条又结巴说不出来,将手里的半截烟头一甩,就要发作。关键时刻,幺饼帮了鸟毛的忙。
幺饼鸡贼,平常见风使舵,一般都会在站老大周伟良一边,但这一回为了自己不受牵连,倒向了鸟毛。他上前一步,脸上肥肉挤向耳根,谄笑道:
“东西确实在他们身上。你想啊,当时彪哥的人只有我们的一半,为何不作任何解释,上来就开打?他不是勇敢,明显是心虚,想趁着混乱带东西逃跑嘛。”
这话还是比较含糊不清,但起码有个推理。于是良哥就信了,半截烟头已经甩出去,脾气还是继续发作,不过就不是针对在场的手下,而是针对不在场的彪哥:
“日他妹妹的猪肥彪,敢背后阴我?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