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彭祖呆了一呆,倒没想到这一层,苦笑道:“这倒是不错。”
田豫为官多年,对朝堂之争跟人性的卑劣了如指掌,不愿拿全族的利益去赌,眼睛微微一眯,澹澹道:“撤军吧,或许是天意如此,燕贼还没到绝命之时。”
“可惜,强攻多日,死伤那么多的兵卒,最终还是没能把岛链夺回来。”
田彭祖暗道可惜,也只得鸣金收兵。
激战多日的南长山岛营寨此时已经破败不堪,邓忠灰头土脸地清点兵卒,还剩下一千五百余人,其余的大多战死或负伤,已不能参与战事。
他心中的忧虑一天胜过一天,深知凭这孤岛狭城,是抵挡不了田豫的三万大军围攻,也只能一日拖过一日,毕竟他也没把握。
邓忠甚至想到,万一城破,是选择挥剑自刎还是上吊自尽来彰显对燕国的一片赤诚。
当他百无聊赖地这么幻想之际,就瞧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田豫的大船开始张开帆船,魏军也陆续登船驶离。
营寨中的燕军都不敢相信这一幕,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更有甚者互相扇对方一个耳光来证明不是再做梦。
在得知这一消息的众人欢喜不尽,魏军用了一天的时间撤退,连很多大型的军械都来不及带走,放把火直接烧了。
燕军大营无不欢声笑语。
邓忠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喃喃自语道:“成了,成功了,看来国舅爷成功的围攻掖县,逼得夏侯玄调田豫求救了。”
望着仅存的一千五百人,邓忠心下狂喜,站起身来,对身边的斥候道:“快!立即乘快船回燕国,告知王上及大臣们这边的形势。就说田豫已被我等调走,岛链还在我们手中,发兵通往青州,可说是如入无人之境。”
这话确实不假,柳志在掖县附近可谓营造出了千军万马的姿态,夏侯玄一口气就调走了田豫的全部兵力,生怕援军不足以破敌。现在岛链依旧在手中,从沓渚发兵青州,根本没有问题。
斥候不敢怠慢,立即挑选了二十名桨手,乘坐飞龙船快速往辽东方向驶去。
这一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一般,先至沓渚沿海,又顺着驿站火速呈向七百里外的襄平。
燕王宫。
公孙修看完手中的捷报,脸上露出笑容,澹澹道:“好消息,夏侯玄终究还是怕了,病急乱投医之下已调走了田豫,岛链依旧在我们手中。”
闻听此言,在场的群臣均是一齐欢笑,邓艾也松了口气,毕竟邓忠驻守南岛是最为凶险的一地,所面对的又是兵力十倍于己的魏国老将田豫,其压力可想而知。
邓艾沉吟许久,沉声道:“王上,既然岛链已经夺回,辽东通往青州的海路,已是天堑变通途。岛链既为我军运兵运粮的通道,目前又正准备逼走夏侯玄,不如增兵青州,以援柳志,说不定能将整个东来郡都划入燕国的版图。”
公孙修眉头一皱,不是不愿意增兵,而是担心应付走陆路而来的曹爽劲旅,唯恐心有余力不足,问道:“大将军以为,援兵应在多少合适?”
邓艾斩钉截铁地道:“臣以为当发兵一万人,并且须得擅战者为将,借着畅通无阻的海路以抵青州,助力柳志的士气。夏侯玄既然被柳志的虚增兵力吓得调田豫回防,那就证明心中已经发虚,绝无可能坚守,唯一的可能便是弃城,逃往北海郡。”
公孙修倒吸一口凉气,发兵一万人可不是小数目,皱眉道:“夏侯玄逃至北海郡,柳志占领掖县,依然能挡得住田豫吧?”
邓艾眼中光芒一闪,彷佛智珠在握,笑道:“坚守自保有余,攻城掠地不足。以臣猜想,夏侯玄虽被蒙在鼓里,可田豫必知我军的虚实,毕竟海路此前在他手中,有无运兵至青州他是一清二楚的,极有可能不顾一切的进攻柳志。若是我等再发兵一万人,田豫必然以为还是我们故技重施而轻敌大意,那时他便会吃大亏。”
公孙修心想话都说到这一份上,也只得搏一搏。毕竟,若是攻下东来郡,那土地跟人口就都划进了燕国的版图了,当即道:“也罢,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既然如此,就由杨祚率领万人大军跨海,援助柳志。现在由邓忠掌握着岛链,运送粮草也极为方便。”
在一旁的杨祚闻言大喜,当即出列道:“谢王上钦点,臣必不负厚望。”
“王上——”
管理着燕军的后勤、屯田等事宜的燕王叔父,公孙衍不免苦笑一声:“这个,要运送粮草不是问题,只是船只大多被柳邓二人带了去,尚未返航,船只颇为不足。”
公孙修皱眉道:“没有大船也无妨,反正两国交战,沓渚沿岸的渔民也不敢出海捕鱼,把沿海渔民大大小小的船都征调借用。只不过要事先命官吏登记好各借了几艘船,如有损坏,等战后再一一赔给渔民即可。”
公孙衍张大了嘴巴,吃吃地道:“渔船?这——万一遇上风浪,或者暴雨天气,恐怕会导致将士有危险。”
此言一出,公孙修跟邓艾、贾范三人相视而笑,均想:“天下之事,又有何事是无需冒险的呢?自古成王败寇,也没几人虑胜虑败的结果,只不过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无妨。”
公孙修朗声道:“成败在此一举,即便跨海有风险,也不足为虑。若是不幸碰到海难,那也只能说明天佑曹氏,不佑公孙氏,注定得不到青州。”
此言一经他口中说出,便显得悲壮与凄凉。
邓艾微微一笑,道:“以天时而度之,这一阵子虽间歇有风浪,可是已不似前些日子那般。以渔船跨海虽说是简陋了些许,可借着岛链的一环又一环,间隔不过数十里,便如同避风港般。只要小心行事,不会损失多少的。若是此战成功偷袭,说不定可攻下一郡之地。”
公孙衍擦了把额上的汗水,知道再劝下去也没用,苦笑一声:“老臣尊旨,立即就去征调渔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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