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二岛被燕军的突袭打得四下奔逃,不少魏军从程培到百夫长、什长、小卒都意识到大势已去,继续死守也只能枉送了性命。
三千驻军本来借着岛上的防御工事,倒是有一战之力。如今燕军伪装成魏军,突然就把阵脚给打散了,又有疯狂的增援,一时间也没了进攻跟防御的指挥,瞬间化为散沙,只顾着自家性命,哪管得住据险死守。
邓忠登船追击四散的魏军战船,在风帆跟船桨的加持下,飞龙船行驶速度简直快如闪电,虽然后发,可却先至。四十艘飞龙船分散开来,各自追击逃向青州沿岸的魏船。
邓忠催促船队包抄合围,直接迎面撞上一艘魏船,两艘船虽然大小一致,可飞龙船的制造是由一整根橡木造成的,本身就极为坚韧。这一侧撞,魏船疯狂的震动,左侧也被撞出一个大口子,海水直贯进船舱,魏军慌得不知所措。
从南北二岛逃出的魏军七七八八都被消灭在海上,只有几艘逃回了对岸。
邓忠眼看敌船远离,若是从后追去,又不免要一路追到青州,很可能就陷入包围圈中,当即命令所有的船只回北长山岛。
柳邓二人在北长山岛上汇合,此时岛上被俘虏的魏军足有千人,满地的尸首,混战已基本结束。
邓忠抬头看了眼天色,太阳都快落山了,笑道:“咱们可真是鏖战一天一夜了。”
柳志微微一笑:“现在岛链控制在我们手中,青州近在眼前,此处到东来县,只有四十里。东来县的百姓若是知道我们驻扎于此,恐怕都要吓坏了。”
说到这里,邓忠有些歉疚,挠了挠头道:“恐怕再过一个时辰就都知道了,有数艘小船逃得远了,若是追击,则必追至东来沿岸。”
柳志笑道:“这也没办法,此战已算得上大捷,咱们连克九岛,又俘虏了两千四百余名魏军,现在漏网之鱼逃回去青州,必然报给夏侯玄知晓。”
邓忠道:“那岂不是很快便会进攻这里?我们该如何驻扎?”
柳志观察地形,四处眺望,说道:“岛上先命令这些俘虏修筑工事,分兵驻扎,彼此之间船只往来,是可以守得住的。我等居于岛上,不怕他前来攻岛。我军的水师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操舟于海上,环岛而行,一部分驻扎海岛的木寨防守。若敌军进攻岛上,则必下船,我军在海上的战船便可从旁骚扰。”
邓忠听他这计策虽然简单,却也实用,魏军若是弃船登岛,必会被燕国水师痛击,相邻之间的岛屿互相增兵也不过是瞬息之事,看似普通的岛链,也因为人的因素变得固若金汤。他赞道:“若得如此,当真是一大良策,魏军奈何不得我们。”
柳氏经营沓渚多年,为的就是这一战,以重振恢复昔日的荣光。柳志虽然多年不出仕,却从未放弃这一理想,日夜钻研反攻青州的破敌之法。
他也明白,对比魏国的幅员辽阔,燕国只是弹丸之地,今时今日也不是汉末的军阀混战,而是相对稳定的互相制衡,面对带甲数十万的魏国这一理想有可能永远也不可能实现。
柳志经常想起燕王初到沓渚,大谈燕国要如何建立水师、如何制造新型战船的画面,依旧是历历在目,不禁感慨万千:“若不是有这样的战船,天底下又有谁敢趁着昨夜的狂风骤雨出兵呢?”
邓忠笑道:“还是王上有办法。”顿了一顿,又问道:“对了,国舅爷,岛上可有发现粮仓?”
柳志点头道:“岛链本来就是魏军运兵、运粮的重要路线,各岛之间的囤积粮草可支两万兵马半年之用,显然魏国早有打算从水路出兵,从青州进发辽东,这儿囤积的粮草现在都是我们的了。”
邓忠点了点头:“这下都便宜了咱们。”
走水路是最快的,毕竟从青州攻沓渚,只需一夜的时间就能进燕国的境内,同时也是最危险的,这儿的危险完全来自于天气跟海难,全军覆没是最难以接受的,一旦遇上大的风暴,可不是折损部分,而是全军覆没。
自古以来,除非万不得已,即使行军困难,用兵大家也不愿意海战,再者海战也不似陆地,发挥不了各种作战的兵法。
——
青州,东来县。
程培在第一时间选择自保,也不去管什么指挥军队反攻了,在亲兵的掩护下乘船逃离。在亲眼见识过燕军乘坐的古怪长船,看似貌不惊人,实则行船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要不是他最先乘船逃跑,又或者燕军担心穷追不舍反倒是进了魏国的包围圈,此时早已沉入海里,葬身鱼腹了。
程培惊魂未定的飞奔下船,也顾不得庆祝劫后余生的欢喜,快速从迎接的奴隶抢过一匹马,直奔县府。
夏侯玄跟程喜正在畅谈如何在暴风雨后进兵沓渚,他尚自沉浸在美梦中,笑道:“只要依照推进之策,步步紧逼,燕贼兵少,必不得持久。”
这时程培到得门前,跳下马来,直奔入堂内,立足不稳滑了一跤摔在地上,引得夏侯玄等人都瞧了过来。
程喜不悦道:“培儿,怎得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对了,你不是去岛上换防了么?”
程培慌忙爬了起来,脸上透着恐惧之色:“不好了!夏侯将军,燕贼昨日已趁夜夺下七岛,我早上率兵驻南北二岛,正要检阅诸岛,不曾想燕贼狡猾之极,竟然穿了我军的兵甲,混入岛来。我等没有防备,正想检阅,被其胡乱砍斩厮杀,全军上下大乱……现在,连最近的南北二岛都被占了去!”
夏侯玄闻言一惊,勐地里站起身来,脸色剧变,方才大言不惭地规划了数日的进军路线也成了空话,怒道:“怎么回事?昨日几乎下了一天一夜的雨,海上风浪未歇,任何船只都不敢出海,燕贼能趁这样的时机,在一天一夜内就连攻下九座岛?”
程培额头上渗出汗水来,深知自己难辞其咎,忙道:“千真万确,燕贼就是趁着昨夜风浪急湍,九岛上驻防兵力又……又过于薄弱,被顺势一一攻破。”
“啪嗒”一声,程喜手中的笔掉在地上,脸色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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