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难都市中的妖魔可以粗暴的分类为两种。
一种是统治者,它们控制着一切,强者为尊、弱肉强食、井然有序。而另外一种被称为偷猎者,这类妖魔并非是都市中的妖魔,它们通过某些漏洞绕过了城墙,潜入都市一有机会就会掳走人类。
因为不受规则管控,故而要比寻常都市内盘踞的妖魔要更加危险。
不说单独遇上。
即使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也有可能会一个恍神的功夫,便已经落入了偷猎者之口。它们是最低级的小偷强盗,在灵智上也是堪忧,说是妖魔更应该称其为凶兽。
月黑风高。
夏季的晚风总是带着一点闷热的燥意,于黑暗的钢铁丛林中,那黑压压的天空随时都会随着风刮来一阵倾盆暴雨。六月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根本无法缓解那份盛夏酷暑带来的火气,反而让脚下的钢筋混凝土成了冒热气的蒸笼。
午马区,顾盼明物色的安全点。
狡兔三窟,既然要在都市中狩猎妖魔,自然要观察后物色一些安全点,定期更换安全点绝对不以死板规律行事。
将剑油擦拭干净,拿着研磨石不紧不慢的给剑刃洗去些许的污痕,一点一点的研磨让顾盼明的气势不断的拉高,整个人从平日那种文绉绉的眼镜男,变成锋芒尽显的利剑,狭长锐利的眼眸中透露出一股出尘的俯瞰之意。
废弃的大厦外是怒号的风声,金属和研磨石摩擦的声响伴随湿润的水汽雨丝入耳,清冷且森然,于黑暗中绽清辉。
顾盼明侧头耳微动。
猎物到场了。
只见他抄起汉八方疾走纵身从窗户中一跃而出,身下是鳞次栉比的都市高楼,以这颠倒的视角观览未尝没有一番意境,正常人从这个高度落下绝无幸免的可能。
他就像是一只鹰隼,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手握八面汉剑直直的冲向了地面。
眼中锐意流转,视野中锁定的景色在不断放大,他忽然间感觉到了一种很久以前的情绪,那是自己第一次走出育养所时的兴奋,和育养所其他所有人都不同,对于古文明中的侠文化自幼就有一种向往,想象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仗剑天涯,快意恩仇。
今日这满城人类,皆有不平事!
此时在地面上,一个体态圆滚滚的白色物体,正在鬼鬼祟祟的爬动着。它的一口小尖牙不安分摩擦,贼眉鼠眼的模样四处乱瞅。
【猾】。
古籍【正字通】有记载,海兽名,猾无骨,入虎口,虎不能噬。处虎腹中,自内齧之。
神州文字以狡猾形容一个人的性格,可想而知这头妖魔有多么难逮。当顾盼明宛若雕隼迅疾扑下的破空声荡开时,【猾】立即是爪子在地上乱刨,试图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躲到下水道空间去。
名为【猾】的妖魔,它蜷缩起来是老虎都咬不动,饿极了也只能囫囵吞下。
而顾盼明只出了两剑。
雷霆轰鸣妖魔肝胆欲裂,动作僵硬晃动如醉酒,一剑借势点落并没有预想中的凶猛贯穿,而是刚中带柔,宛若蜻蜓点水一般剑尖将一团白的【猾】拍飞起来,驭炁于内外,身如鸿毛轻盈的顾盼明在这无人观赏的雨夜完成了从极动到极静,优美如飞鸿滑翔的写意过程。
【猾】发出了类似鼠鸣的惊慌声调。
还未等它反抗。
第二剑甩动,汉八方震动间竟然是卷起一朵剑花,罡气带动着雨水宛如一道透明的水剑由柔转刚飞出。白色皮毛的【猾】刚刚舍弃掉这层外壳,本体犹如飞矢试图逃窜,却被直接了当的将本体钉在雨水垂落的屋檐墙体上。
观察了这么久,早就知道它有什么本事了。
身披雨衣的剑修上前一步,指尖白芒匹练转动,很快墙体上垂落的不只有雨水,还有碎肉和鲜血。
片刻后,顾盼明失望的摇了摇头。
又是一头无法交流的外来妖魔。
这些日子他跟踪【游神】,抓到了一些偷猎者的踪迹,想从它们口中找到出入避难都市的方法。也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是这些能偷偷摸进来的妖魔就是如此,总之是没有一头妖魔能够和他交流。
没了交流的可能性,那就只能请妖魔化为剑下亡魂,他顾某人的劫材了。
两剑就把同境界的妖魔像是杀鸡一样轻松给宰了,对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难怪剑主印里有些时候夹杂的信息中,都流露出一股一剑破万法的睥睨傲然之意,不愧是是专司战斗厮杀的剑疯子。妖魔们如果身躯结构强度不足的话,不管你有什么诡异的本领,还没放出来可能就被又快又狠的剑炁给劈死了,而且是死透了的那种。
这些日子死在顾盼明剑下的妖魔,九成都是猝不及防被一剑给劈死或者刺成重伤,然后被他像是老练的屠夫一样给补刀干掉。
像【猾】这样能挣扎两下秀一下本事的还真没多少。
太轻松了,以至于【太上饮劫歌】运转反哺的精纯元炁并没有多少。再找几个幸运儿拷问一下?估算了一下自身先天之炁的剩余,手一抬将汉剑收回,借着雨水洗挽了两个剑花藏于雨衣内,顾盼明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这马路上。
事了拂身去。
这里有了动静,虽然偏僻但没几分钟肯定会有妖魔过来洗地,不必要无意义的纠缠和送死,这夜还很漫长呢。
…………
…………
一阵雨一声雷,能震慑妖魔,却也能让某个被追杀得躲躲藏藏,狼狈不堪的【伥鬼】终于是有了活动的机会。
一直以来都是没有找到机会活吃了李有道和顾盼明泄愤,今天这雷雨夜,他终于是找到了机会。蠕动的黑气顺着沟渠蔓延,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悄悄的钻入了宿舍楼内,它那张死人脸也在挤压和变形中露出了似笑非笑的扭曲表情。
【伥鬼】发自内心的兴奋愉悦,它此刻高兴得简直想唱歌。
倒立走廊天花板上的它,很快就来到了一间普普通通的研究员宿舍前,没有留下多少痕迹的它狞笑着顺门缝慢慢得流了进去。当耀眼刺目的电光再次点亮走廊的时候,只见一点阴森鬼气的小尾巴,滑溜的钻进了房间中。
阴冷恐怖的气氛缓缓恢复正常。
紧闭的房门像是一个伪装起来的血盆大口,等待着归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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