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胳膊蜷缩在角落，语气淡淡的：“我叫姜小玉。他叫王轩。他家与我家是世交，我与他自幼定亲。七年前他家出了变故，父亲便将他接至南安城，视同己出，更买下同巷的一处宅子与他。他饱读诗书气质出群，长相亦极为俊俏，未来夫君如此我自喜爱。”

“等一下”古镇有点不赞同的插嘴“他确实不丑，但称不上极为俊俏吧？”

姜小玉轻轻道：“他是这半年来心中自责恐惧又路途奔波劳累，面相差了。若是之前，他比您也就差了些许。”

“那确实龙表凤姿倾国倾城了。”古镇点点头表示赞同，示意姜小玉继续。

姜小玉抬头看着他，微弱的火光从冰窖外飘了进来，被冰块折射出几许华光，映衬着古镇卓尔不凡的相貌。

虽然说得都是实话，但这人怎的这般自恋？

况且南人好窈窕，喜欢小家碧玉的女子，喜欢玉面温雅的男子。古镇剑眉星目，虽是俊极了，但偏英武的气质其实并不是南人的首选。尤其他头上长了一对冷漠的牛角，更让他显得棱角分明。

戳不到南方女子的点……

“去年这个时候他去游学，本要走三年，却在年根时冒着大雪匆忙赶了回来，还带回一位红妆女子。那女子已经冻僵许久药石无救，他便向我来求玉佩……”

姜小玉顿了一下，自嘲一声接着道：“我自幼有病，便是三伏热天，身子也会冰冷如冬，甚至眉梢发丝上会结出冰霜。在我未记事时父亲便向一位邋遢道士求来一枚暖玉，玉佩佩在身上我便与常人无二。他来求玉我自无不许，那玉离身只要不过三日，我便无恙。三日足够救那红衣女子。”

“不是，等一下啊！”古镇举手打断她的话：“他就那么带回一个陌生女子，你就没有想过什么？”

姜小玉摇摇头：“自然是想过的，但他说那女子与他有救命之恩、教授之义，不能不救。况且我与他青梅竹马，自幼长于斯他始终对我恭恭敬敬，从未近身半丈内，甚至不敢与我同室而处，非是好色之人，乃是谦谦君子，我自当信他。”

有没有可能是他嫌你丑？不对，不可能，那得瞎到什么份上？

这辈子古镇见人不多，若论相貌自然玉面姨娘排第一，狐族天生优势没得比较。娘亲……娘亲古镇说不出来，做儿子一般都分辨不出娘亲有多美。不过想来也是极美的，这点上古镇分外确认，老牛的眼光不容置疑。

而姜小玉有多美古镇眼睛不瞎。琼姿花貌宛如秋月，真真一点儿不夸张，清纯但不娇柔，高雅却不清冷。

古镇猜王轩不敢靠近大约是自惭形秽。

姜小玉凄然自嘲：“玉佩他兴高采烈的拿走了，谁想那红衣女子当夜便携玉而逃……”

古镇：“……”

“然后……我死了。”姜小玉摇摇头笑出了声。

“我再次有意识是被一个胡子邋遢的道士凝聚了魂魄强行唤醒，他带着我打上王轩家门逼他认错，我才知王轩早与那女子有了苟且之事，所谓教授之义，教授的也是不堪入目的东西，而且那女子也是在冰天雪地与他……与他……才被冻僵的。王轩跪地求饶，直言绝不会让我在地下孤苦伶仃，便是我死了也会与我结冥婚。”

“他想的挺美！”姜小玉惨笑一声：“我只觉得恶心，浑身生蛆了一般。但那道士却很满意似的，真要他与我结冥婚。我不认得那道士，但隐隐觉得他当是对我很好。我猜他也是亲人，娘亲年少时便做过坤道，而后才嫁与父亲的。”

“大概结冥婚对我会有好处吧！”姜小玉不以为意。

“可惜人贱命薄，便是死了也有劫难，我当夜便被人挖坟盗走尸身，天亮后魂魄自然回归。便一直被盗取尸身的贼人困于一只葫芦内，那贼人将我尸身祭炼，使我不能远离又不能回归尸身。

直到今日，他来了清河城不知去了哪里，而我忽然感觉到尸身的吸引，一路赶来却偶然碰见王轩与一位新小姐花前月下，自然心中愤怒。

我不为自己不值，我识人不明死且应该，但我死后父亲忧虑成疾亦撒手人寰，我岂能甘心？”

她咬着嘴唇，眼中泪珠翩然，似恨、似怨、似自责、似不甘……

然后转眸看向古镇：“我与你说这些，并非因我穿了你的衣衫，也非因你看了……看了……”她咬着嘴唇终究说不出来：“公子身上有我尸身的气机，公子可是接触过我的尸身？”

古镇头顶一个大大的问号冒出来。他接触过唯二的尸体就是送宝二人组的。古镇敢肯定那绝不是娇美女子。

姜小玉闭眼感触，然后指着古镇右臂：“气息就在这儿，与你融合了，是你的气息吸引我出来的。应该是……”她仔细感悟了一下：“应该是一截指骨，公子将我指骨嵌入自己体内了？”

她说着脸色突然升起一抹羞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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