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卯时刚过,在贾琏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百余人抬着两台小轿,赶着十多辆马车,从西侧小门出了府,直奔城外的渭水码头。
贾琏不停的打着哈欠,他昨晚和云阳伯府的世子萧涣在外面喝花酒喝到后半夜,回到家倒头就睡,还没睡两个时辰就被王熙凤拽起来,让他去接码头接人。
揉了揉双眼皮不停打架的眼睛,贾琏对牵马的来福抱怨道:“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回来了,要我说随便打发两个人去带一下路不就行了?非要让我去,又不是我家的亲戚。”
来福憨笑道:“二爷,可不就是您家是亲戚吗?”
贾琏瞪了他一眼,笑骂道:“和我又没有血缘关系,要是林表妹,二爷我没话说,可那薛家就不一样了...算了,跟你说有屁用,把马牵好了,别把二爷我颠下来。”
来到永胜门,天刚蒙蒙亮,当值的城门校尉见这么多人要出城,连忙上前准备盘问,见是荣国府的世子,那城门校尉二话不说就让手下士卒打开城门。
渭水码头,人来人往,无数的力夫或抬或扛,或背或挑,把货船上的货物不停的往岸上运,下了船的船夫们成群结队的往卖早食的地方涌去,一海碗热气腾腾的大米粥,加些糖或咸菜,再配上几个油果儿,足矣抵御清晨的寒冷,并慰籍他们一夜的辛劳。
贾琏像是接机那样,站在写着“荣国府”的旗帜下,不停的往西边的河道上张望。
又过了一个时辰,就在贾琏忍不住要爆粗口的时候,终于看见悬挂“金陵薛家”旗帜的客船缓缓而来。
贾琏打量着这艘精美的两层客舟,暗道这薛家果然是个富有的,又赶紧让人把承台上的人清理走,以免这些人冲撞了薛家的女眷。
客船停稳后,几个船夫跑出来放下木板,然后把缆绳挂在承台的木桩上,随后,走下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那中年人左右环视一圈,见贾琏走上前,连忙拱手道:“可是荣国府来人?”
贾琏道:“我是荣国府长房嫡子,奉老太太和二太太的令,来此迎接。”
那中年管家连忙回去,不多时,只见薛蟠一马当先走下船,随后薛姨妈和薛宝钗也缓缓走下船来,薛宝钗戴着面纱,身边跟着两个漂亮的丫鬟。
“莫非是蟠世兄当面?”贾琏上前拱手笑道。
“正是大爷,你是哪个?”薛蟠觑着贾琏。
贾琏无奈道:“长房嫡子贾琏。”
“哎呀呀,原来是琏二哥,久仰久仰啊。”薛蟠抓住贾琏的手,十分热情。
贾琏挣开手,又给薛姨妈和薛宝钗见了礼,把她们请上了小轿,督促仆人们把船上的东西搬到马车上。
搬好后,贾琏和薛蟠对着账目仔细清点了两遍,眼见快到中午,一行人才开始返回。
薛蟠和贾琏并排骑在高头大马上,因为相同的爱好,两个人很快就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像是失散多年的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当听说贾琏给他当向导,晚上带他去京城里最好的花楼喝酒时,薛蟠当即表示,一切消费由他来买单。
贾琏当然是乐见其成,心中暗暗盘算,一定要狠狠的宰这个傻子一次,算是对自己一大早就去迎接她们的补偿了。
进了荣国府,贾琏按照步骤,先是让贴身小厮带薛家跟过来的仆人们把行李家当都搬到梨香园去,自己则带着薛家母女三人去荣禧堂拜见老太太。
荣禧堂里,除了贾瑜,所有人都在,贾赦和贾政引着贾琮、贾环、贾兰在外间准备接待薛家唯一的男人薛蟠。
本来贾赦是不想来的,但听说那薛家极其富有后,两条老腿就不受控制的就朝荣禧堂走。
贾琏带着薛蟠来见贾政,站在门口等待的鸳鸯则引着薛姨妈和薛宝钗直接去了荣禧堂里间。
薛蟠和贾政还沾点关系,但和贾赦就完全没有什么关系了,在贾琏的介绍下,薛蟠给贾政和贾赦各磕了三个头,口称:“外甥见过姨夫、大姨父。”
贾政点点头问道:“外甥现如今在读什么书?”
薛蟠一愣,不知道如何回答,贾琏见他痴傻的模样就想笑,见自己老子瞪过来,又连忙站好。
贾政提点了一句:“《诗经》读完了吗?”
薛蟠挠了挠大脑袋,愣愣的问道:“什么是诗经?”
见他这副模样,贾政彻底死心了,无奈的叹口气,起身出去了。
薛蟠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贾琏,贾赦突然笑道:“外甥以后没事,多来大姨夫我这坐坐,我那里有的是陈年佳酿,只等外甥来品鉴呐。”
对于贾赦释放出来的善意,薛蟠想都没想就接受了,来的路上他也听贾琏介绍了府里的情况,知道这个大伯父乃是圣上钦此一品将军,乖乖,这样的人物看得起自己,自己真是遇到贵人了。
“外甥改日一定带着重礼前去拜访大姨父。”
“极好,极好。”贾赦捻着胡须,大笑道。
荣禧堂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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