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半月的小家伙早已经会趴了,又活泼好动,精力旺盛地总想四处探索,南宫玥颇有管不住的感觉,干脆就令丫鬟们在屋后的树荫下铺了软绵绵的波斯地毯,由着小家伙自己玩。
浓密的树荫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让空气变得清凉舒适不少,最适合乘凉。
萧奕和南宫玥面对面坐在地毯上,两人之间穿着蓝色小衣裳的小肉团自得其乐地趴在地毯上,稳稳当当,下巴用力地昂得高高的。
“咯咯。”
小家伙忽然两腿一收,屁股一拱,就像一只软绵绵、胖乎乎的小兽一般往前挪动了两三寸的距离,一只小肥猪搭在了父亲的身上,他仿佛是完成了什么壮举般,咧嘴对着父亲笑了,露出粉嫩的牙肉和唯一的一颗乳白色门牙,透明的口水习惯地从嘴角淌下
萧奕眼明手快地用一方帕子擦掉了小笨蛋嘴边的口水。小家伙一看到有东西在晃,就下意识地去抓,可惜他的手哪里快得过他爹,肥肥的小肉爪抓了个空。
小家伙扁了扁嘴,眼睛瞪得圆滚滚的,死死地盯着萧奕手中的那方帕子,就像是一只瞄准了猎物的小肥猫儿。
萧奕勾唇笑了,再次对着“小肥猫”伸出了右手,“小肥猫”兴奋地又用肉爪去抓,结果却是一阵天旋地转
小家伙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已经改趴为躺,四脚朝天了,就像一只被翻过来的乌龟一样。
当爹的幸灾乐祸地笑了,心想:要不让针线房给臭小子做件墨绿色的乌龟装好了?
对于这样的场景,南宫玥已经很习惯了。
反正自从煜哥儿出生后,他就没少被他爹“玩弄”。也不知道是不是别家的小婴儿也是这样,煜哥儿完全不记仇,还是照旧对他爹笑,找他爹玩。
这孩子,幸好心够大!南宫玥叹息着心想。
小家伙傻乎乎地眨了眨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湿漉漉的,正当南宫玥以为他要哇哇大哭时,他已经挥舞着四肢利索地侧翻过身,又变成了趴的姿势,然后扬起了圆滚滚的脑袋
“咚咚咚咚”
拨浪鼓节奏性的声响在这时响起,小家伙立刻闻声望去,两眼发亮,死死地盯着南宫玥手中甩来甩去的大红色拨浪鼓,一下子就忘了帕子的事。
他知道这个东西是属于自己的玩具!
还有娘亲也是属于自己的!
小家伙“咿咿哇哇”地叫着,仿佛在说,这是我的!都是我的!
他对着南宫玥甩着小肉爪,一边叫,一边淌着口水,“滴答滴答”地把波斯地毯洗了一遍
咯咯的笑声不时回荡在空气中,连院子里的下人听了,都是忍俊不禁。
当韩绮霞和傅云鹤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二人也不由展颜,对视了一眼。
看着萧奕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样子,傅云鹤很快又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纠结。
二人上前与萧奕、南宫玥见礼后,跟着傅云鹤便问道:“大哥,能借一步说话吗?”娃娃脸上有少见的凝重。
“你大嫂酿的青梅酒刚好能喝了,我们到前头喝几杯。”萧奕从地毯上站起身来,也没穿靴,白色的袜子直接踩在地上,和傅云鹤一起走开了。
望着傅云鹤僵直的背影,知他心事的韩绮霞在心中叹了口气,却也不想坏了南宫玥的心情,含笑道:“玥儿,煜哥儿真聪明,已经爬得这么好了。”
她也在地毯上坐下,打量着小家伙,而小家伙也在打量她,那眼神仿佛在问,你是谁啊?
小萧煜当然是见过韩绮霞的,只是小孩子忘性大,几天没见就已经把韩绮霞忘得一干二净。
南宫玥打量着韩绮霞,笑眯眯地说道:“煜哥儿是大哥当然得努力点,以后才可以照顾表弟表妹,带他们一起玩。”她说得意味深长。
韩绮霞顿时领会了,俏脸上染上一片飞霞,道:“玥儿,你已经知道了啊?”
她和傅云鹤的婚期已经定下了,就在今年年底。
偶尔,韩绮霞还是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很怕这一切就是一场梦。
在她当年舍弃齐王嫡女的身份时,从来不曾想过自己还能有今天!
再想到如今三公主的境地,韩绮霞不由有种唏嘘的感觉。
上天已然待她不薄,虽然没有给她一个好父母,却给了她一对好兄嫂,还有鹤表哥,还有玥儿,还有她现在拥有的一切!
她会好好的吧,会像玥儿一样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宝宝!
想着,韩绮霞的脸颊更红了,如那绽放的红牡丹般,娇艳欲滴。
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由各色彩缎编织而成的彩球,约莫拳头大对着小家伙晃了晃,“煜哥儿,这是表姨给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小萧煜根本听不懂韩绮霞在说什么,却一下子被那彩球吸引了注意力,“咿咿呀呀”地投向了韩绮霞的怀抱。
南宫玥含笑地看着,心道:这孩子这么容易哄,也难怪他爹说迟早被人给拐走了!
两人逗了会儿小家伙,他终于累了,张嘴打了个哈欠。一旁的百合赶忙过来,只是抱着他在他背上稍微拍了两下,心宽体胖的小家伙就陷入了梦乡。
这时,萧奕和傅云鹤一起回来了,傅云鹤看了看沉睡的小萧煜,笑嘻嘻地抱怨道:“煜哥儿怎么睡了?叔叔还没跟你玩儿,你怎么就睡了呢?”
他方才还心事重重,可是现在已经豁然开朗了,浑身轻快,仿佛丢掉了一个大包袱似的。
南宫玥和韩绮霞都看在眼里,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也是笑了。
清脆的笑声回荡在院子里,一阵微风吹过,簌簌的枝叶晃动声仿佛在为他们合奏似的。
半个时辰后,傅云鹤和韩绮霞告辞了。
小家伙也被百合抱去睡觉了。
庭院里只剩下了南宫玥和萧奕,其他下人已经被遣退了。
南宫玥坐在波斯地毯上,背靠着大树,而萧奕则把头枕在南宫玥的大腿上,感觉再惬意不过。总算没有闲杂人等,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看着上方的树荫,萧奕笑眯眯地抱怨道:“阿玥,阿鹤那家伙笨归笨,酒量倒是不少,你难得给我酿的青梅酒,被他喝掉了整整一坛!”
他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青梅酒的酒气,显然刚才也喝了不少。
南宫玥含笑地斜了他一眼,道:“荷花快要开了,我给你酿荷花酒可好?”
萧奕喜滋滋地应了,抓过南宫玥的素手在她柔嫩的掌心亲了一记,他就知道在阿玥心中,还是他排第一,臭小子最多也就轮到第二!
萧奕满意了,随意地跟南宫玥说起了傅云鹤今日的来意。
自从陈仁泰来宣了那道圣旨,并在三月二十六被玄甲军的人拿下后,这两个多月来,傅云鹤就一直心事重重。
傅云鹤由衷地喜欢南疆,也忠于萧奕,可是另一方面,他的身份、他的血脉也无法改变,他是当今大裕皇帝的表侄,他的体内也同样流着韩家的血脉若是日后,萧奕真得对上皇帝,那他的身份就显得有些微妙了。
这段时日,他也常常听到于修凡他们义愤填膺地讨伐皇帝的不是,口口声声要跟随萧奕这大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却只是让傅云鹤更加纠结。
偏偏大哥萧奕却一点也没防着他,在神臂营改营为军后,直接升了他的军衔,让他独领一军,麾下一下子便有了一万将士。
很显然,大哥对他,是全然的信任,没有一丝疑虑,却也只是让他为皇帝表叔的所为更为惭愧
在反复纠结了两个多月后,傅云鹤这才决心跑了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