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岱身形迅捷,错眼一瞬间化作一道残影,下一瞬刀尖已点在白发男子指前三寸!
只见刀尖被一滴冰露挡下,郭岱觉如撼山岳、坚不可摧,当即旋身横斩。
两柄飞刀此时才袭至白发男子两侧,他不慌不忙,抬手左右虚点,飞刀就像磕在无形硬物上自行弹开。而郭岱刀势宛如落入一片凝稠浆液中,顿陷迟滞。
“不妙!”郭岱心中暗道,发动体内五气,以气御体,强行抽离这片无形凝固。
“哦?”白发男子见状,发出一声轻轻惊叹,显然没料到郭岱还能脱身。他抬手并指如剑,一点冰露化作三尺霜锋,对郭岱说道:“再来。”
郭岱不言不语,雁翎刀微微震颤,那并非是他手臂抖动,而是内劲吞吐,贯通刀身,颤声宛如龙吟。
一片黄叶自枝头落下,触地刹那,郭岱身形凭空消失。白发男子眉宇轻挑,三尺霜锋一扫身前,片片雪花都带着分金断石之威洒落。
霜锋扫过,郭岱身形欺近白发男子面前。白发男子双目一睁,瞳孔尽是雪寒光华,让郭岱全身铺上一片薄霜,身法大缓。
白发男子趁势霜锋回击,本想着霜锋临颈好让郭岱知难而退。却见郭岱身影忽而崩裂,带着片片薄霜当空碎散。
一道银芒自白发男子颈后掠过,紧接着便是狂风骤雨般的乱斩临头。郭岱竟是出现在白发男子身后,刀、掌、腿接连并用,却屡屡失之毫厘。
白发男子冷哼一声,旋身踏足,霎时雪花纷飞,脚下地面出现无数细微裂痕。郭岱见状,不敢硬接,身形瞬退同时再掷出两柄飞刀牵制。
飞刀来到近前,白发男子不避不闪,没有丝毫动作,飞刀便定在面前,然后回旋往郭岱射去。
郭岱连忙挥刀格挡,将两柄飞刀拨开。接触瞬间虎口巨震,仿佛回袭飞刀比那床弩铁矢也不遑多让,让人惊叹不已。
白发男子站稳不动,长身玉立、气度巍峨,三尺霜锋再度凝现,较之方才光芒更盛、寒意愈深,方圆之间尽成银装素裹。
郭岱寒毛倒竖,此刻心如止水,体内五气反是鼓催至极,好似川流奔涌不息,坦露在外的皮肤居然浮现出阵阵五色鳞光,目光能够穿透他的身体看见另一侧景象。
郭岱手中雁翎刀自方才起便颤鸣不止,现在却忽然没了声响,静谧寂然,然后便是堪比决堤山崩的一刀。
雁翎化若万千光毫,缭乱如绘,但真正的杀招只有一刀,伴随悠长龙吟,将霜雪境地撕出一道鸿沟!
砰然巨响,整座驿馆连同地基也震动不已,银霜尽化蒸腾白气。一道身形从中脱出,狠狠撞在后院墙壁,震出一圈蛛网状的浅坑。
郭岱从浅坑滑落,面色微带异红,但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一手缓缓按上腰后短剑。正要再度出手之际,楚玉鸿冲了出来,大声喝道:“快停手!”
白发男子扬手拂袖,将蒸腾雾气一扫而空,站在后院正中看着郭岱点了点头。楚玉鸿也盯了郭岱一眼,快步来到白衣男子身旁躬身揖拜道:“弟子拜见寒星师伯。”
“不必多礼。”白发男子抬手虚扶,看见楚玉鸿时才流露出一丝温和笑意:“有些日子没动手了,忽然来了兴致,倒是吓着你了?”
楚玉鸿面带苦笑,解释道:“师伯,此人名叫郭岱,身手不俗,也曾与弟子一同进入秘境中。一时误会冒犯尊长,还请师伯原谅。”
然后楚玉鸿又对郭岱言道:“这位是我璇玑门的寒星长老,我这几天等得便是他老人家。”
寒星摆摆手:“别讲什么老人家,说得我好像快走不动道一样。”
楚玉鸿在寒星面前就是乖孩子一样,丝毫不敢冒犯:“师伯说笑了,我没想到这次竟然是您亲自来到。不知……”
寒星言道:“你的符鸟回到门中时,我刚好出关。掌门与几位长老都各有要事,而广阳秘境不同寻常,法力稍浅者不宜冒进,数来数去就由我来担当了。只是没想到,刚一到驿馆,就撞见这位小兄弟。”
从外貌上看,寒星除了一头白发迥异于常人,反而比略显沧桑老练的郭岱要年轻。但方真修士大多有驻颜之功,形容不受岁月之累,谁也不好说寒星年岁几何。更何况道不言寿,方真修士的寿元与寻常人所理解的也不尽相同。寒星叫郭岱一声小兄弟,他也没法反驳。
郭岱这才收起戒备,抱了抱拳以表歉意:“我刚才见你盯着二楼,不知有何用意,一时冲动出手了……咳、咳!”
“你受我太寒仙剑一击,经络被阴寒剑气所伤,要是不及时调理,恐会留下大患,折损根基。”寒星从袖中取出一枚蜡封药丸,扔给郭岱道:“这是我炼制的六阳丹,能解阴寒剑气之伤,你快快服下调息养伤。”
郭岱也不矫情,捏碎蜡封,将药丸一口吞了,就在后院树下定坐调息,化转药力滋养经络,化解积聚不散的阴寒剑气。
寒星则走到一旁,低声与楚玉鸿说道:“此人能从秘境中生还,不全然是运气。只是他突然出手,是与我有何仇怨吗?”
“师伯勿要怪罪于他,都是弟子的错。”楚玉鸿解释道:“如果不是他,我恐怕也不能逃脱……”接下来的话语细不可闻,已经是用法力传音。
楚玉鸿解释了一遭前因后果,包括那柄短剑特异,寒星这才了解:“原是如此,你这次找了个好帮手。虽未炼就元神,但此等武艺,在我璇玑门晚辈弟子中也少有几个是其一合之敌。”
“师伯言重了。”楚玉鸿面带笑意地说。
寒星瞥了楚玉鸿一眼:“你以为我是在夸你的识人之能吗?刚才他最后一刀,直接斩开了我的太寒剑封。如此精纯刀芒,要么是天资超凡,要么在生死交关间彻悟。假以时日,未尝不是武道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