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子身子一软坐在了地榻上,脸色也白了,声音微颤道:
“赵嫂子,这病。。。我们真的治不了。。。”
赵家娘子再次哀嚎起来,这次是绝望的哀嚎。
屋外看热闹的人渐渐增多,有人认识病人的,便小声议论起来。
赵广生是一名伤兵,一只脚瘸了,每个月都会领一份伤残补贴,而赵家娘子刚生了个儿子,还没过百天,这个赵广生若是死了,也就没处领补贴了,病死的人军府是不会管的,所以赵家也就没有了生活来源。
孤儿寡母的以后还如何生活,即使想要改嫁也很难了,因为由于多年征战,洛阳城最不缺的就是寡妇了。
人们纷纷投去同情的目光,赵家娘子的哭声也越来越小了,也渐渐的绝望了。
也就当赵家娘子绝望的时候,一人凑上前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赵家娘子怔了怔,看向那人,那人说完话便消失在人群里。
赵家娘子呆若木鸡着,似乎在思考着那人说的话,片刻,又大哭起来,只是,这次哭喊变得不再慌乱了:
“仁和堂草芥人命,违方诈疗,我要告你们!”
陆元子听得此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原本还是同情的目光陡然间变成了诧异。
“草芥人命”这词是人就能说得出来,可是,“违方诈疗”这词却不是一般人能说得出来的,因为这是律法上的词,赵家娘子怎么会懂,难道刚才那人。。。
“各位邻里,你们都看到了,仁和堂乱用方药,乱用银针,害死我家男人,这是草芥人命,违方诈疗,我要告他们,你们可要替我作证啊,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啊!”
赵家娘子的思维越来越清晰了,已经开始打感情牌了。
围观百姓听得这话也都是蹙了蹙眉,相互看看,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可是似乎又明白了什么,彼此间的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起来,气氛一时间凝住了。
“你在胡说八道,你在血口喷人。。。”那边张昊一边骂着赵家娘子,一边往屋子的角落后退,他已经意识到接诊这个病人就是错误了,或许更大的危机即将发生了。
毕竟陆元子在洛阳城女人的心目中还是有些威望的,有一老妇人看不过眼了,上前劝说了几句,却被赵家娘子一把推开了。
陆元子坐在案几旁,扶着额头呆呆的看着地榻,她知道事情变得有些复杂了,正朝着某种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赵家娘子嘴里喊着让百姓为她作证,这只是笼络民心,这种纠纷一旦闹到了官府,百姓作证是没用的,这不同于打架斗殴杀人放火,谁看见了谁就可以当见证人。
医疗方面的纠纷自然有一套独立的律法的。
果然,她担心的事情出现了,医行的医郎丁则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是不是太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