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七年九月十五,苏州吴县显得格外热闹,甚至比以往赶集还要热闹上几分。
而这次与众不同的是,吴县内几乎没有什么人,而在吴县南城门的一处空地上,人山人海。
在人海中央,摆设着一张法案,法案下面搭建着便是刑台。
这个刑台,是前所未有的大,长有二十丈远,宽也有十五丈,几乎有半个足球场大了。
在刑台周围,无数百姓奋力向前拥挤,孙老伯抱着自己亡子的牌位,竭尽全力,如今孙老伯已经六十有余,但此刻表现出的,即便是三十岁的青壮年也不过如此。
“不要挤,不要挤。”刘龙带着卫士极力维持着秩序,只是收效甚微。
齐杉看着台下糟糕的场景,从案桌上拿起一个早上刚刚做好的的简易喇叭,气沉丹田,吼道:“肃静。”
这一声怒吼即便是最外围的人也能清楚地听见。只听着接着说道:“刘龙,刘虎,再敢有作乱者,即刻清出会场。”
法场当即寂静下来,即便是孙老伯这样的,也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若是被清出会场,孙老伯相信,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多少夜辗转难眠,多少次在夜里痛哭流涕,多少次梦到自己的亡子在梦里为自己喊冤,孙老伯想到这些,心就有如刀绞一般疼痛。原本一个幸福的家庭,就因为这些贪官,最后破碎。
在刘龙带领的卫士的安排下,孙老伯被安排到了前排。实在是带着一个灵牌来法场的,实在是太醒目了。和孙老伯一样的还有着数十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高高照起,此时虽是九月,但苏州仍显得有些炎热,但法场之上,却依旧井然有序,没有人显得不耐烦。
齐杉看了看太阳已到正午,七八十辆囚车陆续来到此处,这些囚车身上布满了烂菜叶和臭鸡蛋。其内载着囚犯,当到了法场,卫士们一把将囚车内的人如同拖死狗一般拖了出来,然后押上刑台,被兵士一脚踹翻在地。
人群当即传出络绎不绝的喝骂声,前排的十几个人更是情绪激动。
孙老伯一眼就看见了吴有财和王仁石,此时二人显得格外憔悴,带着枷锁,,狼狈不堪。“狗官,恶贼,老天开眼,你们俩也有今天。”
孙老伯看到二人这般模样,心中感到数十年来压抑的痛苦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当年,王仁石看上了孙老伯家的田地,孙老伯的儿子和王仁石便到县衙理论,却想不到王仁石和吴有财早有交情,王仁石额外又送上一笔不菲的财物。
于是,公堂之上,吴有财不仅将田地判给了王仁石,而且反诬孙老伯的儿子原告污蔑,指使衙役用刑,将孙老伯的儿子双腿打断。孙老伯的儿子被抬回家中,不久便郁郁而终在病床上。
孙老伯紧紧地抱住儿子的灵位,痛哭道:“儿啊,你就好好看着,这些恶贼是怎么死的!”
齐杉手握惊堂木,重重的拍下:“肃静。”
人群当即安静下来,只听见呼吸声。这也是齐杉在吴县民望的体现,这三日,齐杉虽然派遣官吏缉拿犯人,但早已经做到对一般民众秋毫无犯。
更加上,押解到这里的罪犯,每一个人的罪状,在其被抓捕进大牢的时候,齐杉就命人将罪状张贴出去。而且还特地派遣官吏反复宣讲,不敢说吴县的所有人,但起码大半的人都知道了。
“带犯人吴有财。”
齐杉看着吴有财那一副狼狈的样子,无精打采的眼神,喝道:“跪下。”
吴有财当即被吓的瘫软在地,不住地说道:“饶命,饶命。”
齐杉双手背负,“你要跪的不是我齐杉,而是那些枉死的亡灵,你要我饶命,我没这个资格,你还是向那些亡灵和家属说去吧。”
说着,一名卫士当即会意,将吴有财搀扶着跪在人群面前,吴有财看见那一个个仿佛要吃人的眼神,吓得低头不敢直视。
“先生,宣读犯人吴有财的罪状。”
陆永年当即领命,拿起一张纸,开始大声宣读起来:“犯人吴有财,年三十五,苏州吴江县人氏,身长六尺八寸,天启三年同进士出身,任苏州吴县知县……”
“自吴有财担任吴县知县以来,犯人吴有财,依仗知县职权,谋取私利,贪污成性,收取贿赂,在吴县之中,无恶不作……”
“天启四年,王仁石与孙旺因田地纠纷,到县衙审理,吴有财收受小王庄乡绅王仁石贿赂,判处田地归王仁石所有,其后,指使衙役将孙旺双腿打折,孙旺在家中,郁郁而终。”
宣读到这里,孙老伯再也忍不住了,情绪爆发出来,老泪纵横,痛哭道:“儿啊,听到了吗?有青天大老爷为咱们主持公道了,你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
说到这里,孙老伯看见那跪着的吴有财,当即便要冲上去,将吴有财碎尸万段。
所幸,刘龙等人带领卫士,及时将人拦住,旁边又有诸多人不断劝慰,才最终安抚住孙老伯的情绪。
其上,陆永年不受影响,继续念着吴有才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