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松了一口气。仿佛上山的人,卸掉了肩头一个其重无比的包袱一般,松了一口气。”
“这表示什么?”
“这自然是表示,云湘王爷希望奎治死。”
“他为什么希望奎治死?传言说奎治是他托手心里宠着的宝,难道是情变?”
“小王爷真是天真,传言能信么?你相信云湘王爷是那样的人么?”
苏郁岐忽然脸红,撇开了脸,自然是想到了娶皿晔回府的事。强撑着道:“不是情变,那是什么原因?奎治不过是个武斗士。”
皿晔晓得是自己说错了话,但也没有打算把话圆回来,而是聪明地为避免尴尬,继续道:“这就要说起我此去的另一个发现了。云湘王爷的反应是松了一口气,但另一个人的反应却是,气急败坏,暴跳如雷。”
苏郁岐不禁侧目:“怎么回事?”
皿晔凉凉笑了一声,道:“祁王府退位已久,避居王府家庙一心向佛不理俗务的老王爷祁连庭。”
苏郁岐记得,当年就连先帝驾崩,都没有能惊动这位祁连庭祁老王爷出府门一步,奔丧守灵一应事务都是初初承袭王位的祁云湘代替。一个小小的武斗士竟然让这位老世伯气急败坏暴跳如雷?
苏郁岐眯眼疑惑地望着皿晔:“那你可是查出了什么原因让祁王伯生气的?”
皿晔并没有正面回答苏郁岐的问题,反而是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你可知道,你将我娶进门,虽然招来许多非议,但并没有引起什么激烈反对,这是为什么?”
苏郁岐想了想,才道:“第一,我并没有给那些成天将道德伦常挂在嘴边的卫道夫们反应的时间第二,自然是因为我位高权重,他们并不敢太撸我的虎须。”
皿晔道:“诚然,这是其中的两个原因,但最重要的原因是,京中的士大夫王孙贵族们,如今有很多都染了豢养男眷的恶习。有你给他们做开路先锋,他们那些见不得光的污浊恶习,便可以更肆无忌惮了。所以,他们不光不反对你,还在暗中支持你呢。”
苏郁岐愕然地张大了嘴巴,“那个……我先声明,我绝没有那种嗜好。”
皿晔嘴角逸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讥讽,看着苏郁岐:“没有?”
“咳咳。”苏郁岐尴尬地咳了一声,“那个,以后,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本王绝没有那样的恶习。不过,无意中给世人树了不好的榜样,本王惭愧,本王检讨,当然,本王也会想办法弥补造成的危害。”
苏郁岐尴尬地拿出“本王”的身份来暗示皿晔,这个话题不宜再继续了。
皿晔眸意深深地望着苏郁岐,没有说话。
“那个,慢着,你提起这件事是什么意思,难道?”苏郁岐猛然醒悟,惊愕地嘴巴张得更大。
“没错,如你所想,那个自称避世的祁连庭祁老王爷,也有这种嗜好。奎治正是他手心里的新宠。”皿晔讥诮道,“家丑不可外扬,我猜想,云湘王爷为了遮掩自家老爷子的丑陋行径,便只好在外人面前做出一副对奎治另眼相看的模样来,以迷世人之目。”
苏郁岐喃喃道:“难怪我与你大婚之后,云湘对我一直别别扭扭,原来他是误会我也有他们家老爷子那种污习了。倒可怜云湘那个正直青年了。”
“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偏差?”皿晔失笑地望着苏郁岐。
苏郁岐凝眉叹了一声,显得有些神思倦怠了,“我知道你说的意思,你怕是云湘借你的手弄死奎治?不会,云湘不是这种人。他即便瞧不上你,可也不会把屎盆子往你头上扣的。”
“你挺相信云湘王爷呀?”皿晔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我和他是发小,我不信他信谁?”苏郁岐如是说。眸光却下意识地避开了皿晔,无焦点瞟向门外。
“好吧,就照你说的,相信云湘王爷,那这件事就是有别的黑手。会是谁呢?”
苏郁岐挑眉:“你的仇人吧?毕竟败在你手上的武斗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难保没有怀恨在心的。”
“你当奎治是什么人?那也是没有败绩的人,又是祁老王爷宠着的人,谁能在他身上动手脚?”
“不是云湘,也不是你的仇人,难道是我的仇人?那可就难办了,我位高权重的,身边强敌环伺,谁知道是谁下的黑手?”
苏郁岐忽然一摊手,苦中作乐般的一笑,眸子里却闪过一抹冷意。
那一抹冷光被皿晔看在眼中,不知为何,皿晔心里升腾起一丝苦涩,面上却作寻常,温淡一笑,道:“总会查出来的。为今之计,却是不能再激怒祁老王爷,让苏祁两府因此生出嫌隙来。小王爷,你和云湘王爷的赌,还是作罢吧。”
苏郁岐睨着皿晔,嘴角带着笑,眸子里却泛着冷光,忽然起身,朝皿晔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