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十三按住肖蔷倒酒的手，“嘿，兄弟，行了啊，我已经陪不起了，别喝啦，苦酒伤身。”

肖蔷推开祝十三的手，也没再倒酒，而是直接拿着瓶子对瓶吹。

“你不懂！”肖蔷十分苦闷的看着祝十三，他心爱的女人有危险，他却不能保护她，现在更是连她的生死都不知道。

无能为力不过是那些无能之辈为自己找的托辞和借口罢了。

他就是无能，懦弱。

“老子怎么不懂，老子也特么地年轻过，老子也死去活来的爱过一回。想当年……”回忆往事，饶是祝十三这样的铁血硬汉也忍不住伤感起来，仰头就是一杯心酸酒。

随手摸了一把眼泪，“嘶--呵--与你说这些干嘛，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她拼命救我全是是出于朋友之间的道义，她从始至终……都没有爱过我。”肖蔷又去拿另一瓶酒打开。

祝十三看肖蔷确实喝得太多太猛，身又有伤，难得出言劝道：“兄弟，你别灰心啊，她肯拼命救你，那说明你在她心里终究不同，以后还是有机会的。”说完祝十三就垂下眼眸，“哪像我，有力气都没处使。”

肖蔷摇头晃脑的抬头，他虽然醉了可还没傻祝十三喜欢的那个人应该是不在了。

是啊，活着的人永远争不过死人。

都是天涯沦落人。

他爱的人死了，她爱的人也死了。

可他还活着，他们都还活着，活着的人总要硬着头皮把日子一天一天过下去。

“现在日子还不是过来了，老子摸爬滚打一步一步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结果还是虚梦一场，午夜梦回的时候，也时常想起她，她并没有多漂亮，普普通通的模样，可我就是忘不掉，她很温柔，那时候她时常将自己的午饭剩下来给我。”祝十三说着说着，情绪来了，只能喝酒掩饰。

成年人的世界，伤痛只能留给自己。

肖蔷揽着祝十三的肩膀，两个人又推杯换盏了好几轮，算是相互慰籍。

但是不知不觉中，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迷迷糊糊，慢慢两个人也从相互安慰变成了比惨大会。

“你哪有我惨，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是被我我爸的私心害死的，我现在都要记不清她长什么样子了。我爸前段时间也死了，他是为了保护我，从我妈去世后，我恨他，就没正经和他说过几回话，老是和他对着干，每次一见面就把他气个半死，现在他真的不在了，我却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没能和他好好多相处几次。他没了，我甚至不知道杀他的人是谁，我真没用，是个懦夫，只配躲在女人后面。”肖蔷耷拉着脑袋，身体也开始左摇右晃不稳当了，“还有夏微阳，明明是我先认识她的，可是却被夏微薰却后来居，你说，你说我是不是嗝……是不是个大冤种。嗝--你说活人怎么争得过死人。明明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我，可是她的眼里只有他，连点余光都不舍得给我，她要守着他守到死。”

祝十三神志也不清醒，他摇摇脑袋不赞同肖蔷的说法：“呵，呸，你那个算什么，老子从小就没爹没妈，肚子饿了就和一群和我一样的小乞丐去垃圾桶翻找人家吃剩的食物，我还和野狗抢过一个已经馊了的馒头，冬天就窝在桥下，身盖的只是几张破破烂烂的旧报纸，差点儿冻死，我能坐到今天的地位，靠的是不怕死的决心，可是做到帮主又能怎样，还不是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留不住，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祝十三吸了吸鼻子，他望着前面灯火阑珊的地方渐渐出神，忽然笑了，嘴里喃喃：“阿慈！阿慈……我现在有钱了，有钱了，可以给你治病了阿慈！阿慈……”

肖蔷推了推祝十三，“祝大哥，你怎么啦？”

听到肖蔷喊他，祝十三用力甩了甩发昏的脑袋，在用力挤了挤眼睛，再睁开前面哪里还有阿慈的身影，有的只是车水马龙的街道。

“没事儿，没事儿……”祝十三用手掩住自己的脸，突然用力的拍了一把肖蔷的肩膀，酒喝得太多，说话都开始囫囵不清了：“肖肖总，既然咱俩情投意合，不如就此结拜，拜拜了天地，咱俩俩就是兄弟，从今往后，刀刀山下火火海，都都算兄弟一份儿，怎怎么样？”

肖蔷听罢，当即感动地痛哭流涕，哐当一声就跪倒在桌子边，他酒也喝多了，说话也大舌头：“大大哥在，请受兄兄弟一拜，一拜天地。”

祝十三也哐当一声跪了下来：“二二拜高堂……”

“三拜高高堂！”祝十三和肖蔷异口同声，同时重重的磕在地板，再抬头，都淤青了。

“大哥……”肖蔷哭着一把抱住祝十三，祝十三也回抱住肖蔷，“二二弟。”

两个男人相互抱着大哭，着实好笑。

另外，其实他们拜的不是天地，而是旁边一支流浪乐队，当时他们正满怀深情的唱着陈小春的《算你狠》：“一杯二锅头，呛得眼泪流……”

也不知道他们酒醒之后会不会也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好笑又滑稽。

人生在世，就是这样，清醒一时，糊涂一时，一辈子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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